2014年6月12日 星期四

劉屏專欄-美國學生的作文課 劉屏2014年06月12日 中國時報

科學課也要寫作文,例如實驗的題目是「不同的音樂對植物生長的影響」。學生除了觀察、紀錄、分析,還要向全班同學報告,報告要以書面為底稿,這就是一篇踏踏實實的作文。

台灣的有識之士擔心學生的國文程度與作文能力。美國的情形又如何?這要從兩個敘述說起。
第一個是:美國學生寫作文,但比台灣學生少得多。第二個敘述是:美國學生寫作文,但比台灣學生多得多。這兩個敘述自相矛盾,卻是事實。正因為這個明顯的矛盾,使美國學生的英語、作文能力維持一定水準。
冗詞贅句比台生少
美國很多中、小學根本沒有語文課本,而是由任課教師依據課程標準挑選教材。通常沒有專門的作文課,而是由學生在課後寫作。國中、小階段,往往只要求2300字,每周一篇不等。高中要求多些,但也只是7800字,且常常幾星期才寫一篇。所以美國學生的作文壓力比台灣輕鬆得多。
那為何又說美國學生作文的負擔很重呢?因為其他科目常常要求寫作文,例如歷史老師要求學生選定某一重大事件撰寫報告。又例如華府近郊某高中的社會課,教師要求學生撰寫「你家族中,最年長者的童年生活」,學生不但要從書籍、網路上蒐集各種資料,最重要的是要訪談這位長者。這不就是作文?
科學課也要寫作文,例如實驗的題目是「不同的音樂對植物生長的影響」。學生除了觀察、紀錄、分析,還要向全班同學報告,報告要以書面為底稿,這就是一篇踏踏實實的作文。
筆者鄰居一位孩子上網購買太空人服裝(當然只是外型類似),因為他要向全班介紹首位登陸月球的太空人阿姆斯壯。他說,服裝好辦,只要父母肯出錢;報告可是一點一滴的心血結晶,也就是作文。他說,他的姊姊比較節省,前幾年報告護士南丁格爾的生平,穿件白色衣裳,再用白色紙板摺個帽子就成了,一毛沒花。
既然各種課程都要寫作文,不知不覺就累積了知識,學習了新的字彙,也拓展了視野。經年累月,英文程度就提高了。且不說什麼鞭辟入裡、入木三分、振聾發聵、酣暢淋漓,至少冗詞贅句比台灣學生少得多。
時下中文寫作的毛病愈來愈多,原因很多,例如受到英文文法及句型影響,但更多的是缺乏自覺。例如,英文的抽象名詞,中文本來就有對應的字,而今非加上「性」字不可。「積極、全面」,寫做「積極性、全面性」。
甚至還出現「意義性」一詞。明明就是「這件事很有意義」,卻說成「這件事很有意義性」。彷彿沒有「性」,就寫不出名詞。「性」泛濫至此,動詞則非「做」不可。「報告」是動詞,偏偏寫成「做報告」。「調查」即動詞,偏偏寫成「做調查」。明明就是「旅行」,偏偏寫成「做一次旅行」。練習變成「做練習」,表演變成「做表演」,示範變成「做示範」。久而久之,中文的動詞會只剩下一個字:「做」。
有一回,黃金時段的電視新聞主播說道「做為七三天的訪問」。繼續聽下去,原來說的是「做為期3天的訪問」。為什麼不簡潔俐落的說「訪問3天」呢?
有位仁兄因為交通違規被警察攔下。警察很客氣的說,要「做個開罰單的動作」。這位仁兄心想,既然做個動作,就不會真開罰單了。結果他大失所望。
金融界的朋友說,時下的訓練是「對顧客講話要盡量客氣」,具體作法是加上一些字句,所以到處都聽得到「的動作」。例如餐飲店的服務人員說:「您可以使用這一個湯匙在這一個杯子裡稍微做一個攪拌的動作」,不就是「您可以用湯匙稍微攪拌一下」?
中文程度愈見低落
更糟糕的是,直接敘述與間接敘述都分不清。某名流說:「再3天要過我媽的壽」。有媒體報導如下:某名流說:「再3天要過他媽的壽」。
語文程度低落,立法委員聽不懂「偶語棄市」一詞。「爾愛其羊,我愛其禮」在某機關的會議紀錄變成了「爾愛騎羊,我愛騎驢」。長此以往,《論語》上的「子在川上曰,逝者如斯夫!不舍晝夜」不免變成「子在床上曰,睡得真舒服,不寫作業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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